羞辱是“动机”的别称 羞辱是人生的选修课

上世纪80年代初，年过古稀的曹禺已经是国内外著名的戏剧家。有一次，美国同事阿瑟米勒来北京导演一部新剧。作为老朋友，曹禺特意邀请他到家里做客。午饭前的休息时间，他突然从书架上拿了一本装帧精美的书，上面镶着画家黄永玉写给他的一封信。他一字不差地读给阿瑟米勒和他在场的朋友听。这是一封严厉而不友好的信，信中写道：“我不喜欢你解放后的戏剧，一部也不喜欢。你的心不在剧里，你失去了伟大的通灵宝玉，你被你的位置弄错了！命题不巩固，不细致，演绎分析不够透彻。过去无数细微的休止符、节拍、冷热快慢的安排，都消失了……”

后来亚瑟米勒写了一篇文章，详细描述了他当时的困惑：“这封信批评曹禺的话不多但相当激烈，还夹杂着明显的屈辱。然而，曹禺读信时却激动不已。真不知道曹禺当初恭恭敬敬地把这封信装裱在专门的书里，现在又用感激的口吻读给我听的时候是怎么想的。”阿瑟米勒的困惑是理所当然的。毕竟，一封别人用装帧精美的小册子装裱起来，带着感激的心情读给别人听来羞辱自己的信，太难得了。但亚瑟米勒不知道的是，这是曹禺的清醒和真诚。虽然他已经是一个成功的戏剧家，但他并不像别人那样太在意“自己的羽毛”的荣誉和名声。在这个“傻”的动作中，透露出的本质是曹禺把这种屈辱变成了对艺术缺陷的真心忏悔。此时，那封羞辱的信已经是他鞭策自己的珍贵礼物，所以他不得不当众感谢这份羞辱。

漫漫人生路，我们可以把它当成人生的一大课。不同的是，有些课程是不能自己选的。先天的因素，如出身的贫富，智力的高低，长相的吸引或丑陋，都可以被冠以“必修课”之名，因为它不是我们自己可以定义和逆转的。对于其他后天要面对的成长环境或者人生经历，可以命名为“选修课”3354。你可以在行动中表明自己的意志和态度，用自己的方式选择这门“课程”的完成程度。在顺义，屈辱无疑是人生的选修课。心胸狭隘的人把它解读为负担，豁达的乐观主义者会把它当成“动力”的别名。感谢屈辱，他们能从屈辱中提炼出自己的缺点和缺陷，——曹禺就是最好的证明。